人间苟圣

你是人间春日的远山
你是折枝入画的尘缘
你是黄昏沾染的思念
你是风雪佘下的呢喃

不寐

不能我一人挨刀。

lazywindy:

第二篇曹荀的文,也算是《嗜睡》那一篇文的后续吧。


令君出现的不多,从某个方面来说令君应该是从未出现。


不要怀疑,它真的是一篇曹荀文!真的是一篇曹荀文!不是曹ALL!


只有曹荀!


OOC什么的已经尽量避免了……如果踩到雷点你关了就是……


下面正文,看完的小伙伴请在评论里与我耍~



第一个是陈宫。


那个对自己说过“请出就戮,以明军法”的好友。


曹操认为自己是在梦中,看着模糊的身影依稀辨认出是谁,叫了一声公台。陈宫也只是看着自己客气的行礼。


想到二人最后的结局,曹操不知该怎么与陈宫说。他只是想,既然这是梦应该很快就会过去了吧。彼此不语良久,却发现这梦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倒是陈宫在曹操还在琢磨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说道:“多谢照顾我的家人那么多年。”


曹操笑道:“这本就是答应了你的事,”又对陈宫说,“如果当时公台愿意……”


“这些事曹公就不用再说了,即使如此,我也没有片刻后悔过自己的决定。”曹操被打断也只是一笑。自己这位老朋友脖子硬不肯低下头,身板也硬,不愿弯腰。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又何必说出刚才那样的话让公台反驳呢。


“公台一别多年,如今再见孤已是迟暮之年。说出来也不怕公台笑话,虽是连年征战,这天下也并未一统。这‘汉贼’的名字也一刻未从孤的头上掉下来过。”曹操絮絮叨叨的自嘲着,陈宫坐在他的身边也不说话。曹操也觉无趣说着说着就不再提了。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感谢曹公那一杀对我的成全;二来是感谢曹公并未食言,对我家人的多年照顾;三来则是为了对曹公说,多年之事,信念不和,即为敌人,你我二人难免会有这样的下场,所以并未恨过曹公。”陈宫突然开口表明来意让曹操惊讶。


曹操听他说完,回道:“你不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又笑道,“孤可是常常想起公台就戮而头疼。”


这倒并不是一句玩笑,那些让自己头疼的景象里,陈公台临死前怨怼的眼神经常出现。


如今这人在面前倒说不恨自己,这梦是越发荒唐了。


陈宫听到这些,接着笑道:“说来也奇怪,死后多年,想起来的曹公却多是当年那个有着鸿鹄之志的年轻人。”


只是曾经的年轻人现在也已经龙钟老态了。陈宫看在眼里,把这句话也就埋在了心里。他既觉得曹操奸诈狡猾,却又觉得他雄才大略,跟随他时觉得这样的一个人物是必定要成功的,现在看在眼里又觉得这人一生是说不完的苍凉。


陈宫想完这些,起身再行一礼就要告别了。


“既然如此,公台可否再称孤一遍‘孟德’?”


陈宫望着眼前的人,终是启口:


“孟德。”


曹操闭上眼,挥手道:“一句已足以。”


陈宫没有看见曹孟德流泪,但这个老人却发出了低哑的哽咽的声音。


再睁眼时,陈宫已经没了踪影。


 


也就是从此开始,他在夜晚总会遇见从前的故人。他已见过忠心耿耿的典韦也见过英年早逝的曹昂;他又一次将曹冲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也与夏侯渊再次笑谈。他再见到许攸,许攸还是称呼他为“阿瞒”,骂他不顾幼年情谊、官渡之功杀了自己,可骂着骂着两个人又都笑了,毕竟什么都过去了,再恨又能怎样呢?袁绍来的时候倒还是不高兴,他不明白小时候一起偷新娘的好友为何变成了两军对垒的仇人,曹操听到他的疑惑一如既往的说他见事迟。


 


他的白日与黑夜分割开。


白天他还是魏王。这个魏王头疼日复一日,嚣张乖戾,虽已老却依然有不可一世的魄力,杀伐果断。


黑夜却又梦见各路故人,毫不掩饰的显示自己的疲态与衰老,却又常常沉浸在自己尚还年轻的幻想中。


夜夜不寐。


 


他梦到了崔琰与毛玠。二人与自己交谈中语气不乏愤懑,却也都明白自己的死是触到了曹操的那个逆鳞。今宵一别便坦然上路了。


孔北海来的时候依然是瞧不起他的,只是来问他自己究竟为什么而死。曹操在言辞中不无讥讽的回答他。人既然不在了,有些事说给他又何妨。同样的还有杨修,但不得不说,死这件事倒是让这个自大的年轻人再见到自己时收敛了不少。


 


奉孝来的那一夜他格外的开心。大概是因为奉孝走的也太早了。


早也有早的好处。比如时间停在了那一刻,以至于看起来依旧是那么年轻,虽然不是少年的意气风发眉眼之间也是有着一种风流。


反观自己,病体老矣。而这些话,曹操顺着奉孝斟的那一杯酒一饮而尽。奉孝饶有兴趣的看着曹操,拍着腿大笑说道:“明公未老,明公未老啊!”曹操看着那人眼里明亮的烛火也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可随之他又不知该和这样的奉孝说什么。


说什么呢?是说自己那一场恍如白昼的大火还是说迟迟未平定的南方。是说他走后自己的悲痛还是说每当想起他时的孤独……他都不说,只是望着眼前人眼睛里的烛火。


那可比赤壁的好看太多,也鲜艳太多了。


巧的是奉孝也并不提起任何军事政事,他和曹操说什么?说的是自己曾经喝过的那一坛坛酒。什么样的时节喝着什么样的酒,什么样的酒中有着什么样的味道,什么样的味道入了心又是什么样的滋味。


曹操听得认真,郭嘉也说得活灵活现,仿佛就着他的描述也能痛饮一番一样。


“也并不是所有的酒都适合豪饮,”郭嘉对着曹操说,“有时候这酒要喝的绵长。怎样的绵长呢?就好像你的对面坐着某个人的时候你望着他的目光。如果都是微醺那就更好了,彼此的目光交汇岂不比酒的滋味更好?”


这话有意思。曹操让这句话在自己的脑海里打转,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人。


大概真的是醉了,这人本不该被想起的……


郭嘉要走时天已经快亮了,年轻的身体从衣袖开始呈现出一种蝉翼一般的透明然后渐渐开始扩散。郭嘉望着即将破云的天光说道:“谢明公在嘉走后的诸多深情,那些信曾有故人为嘉念过……”。


“奉孝可与他重逢?”曹操打断他,头低垂并未看他。


郭嘉一顿,颇为无奈的笑道:“虽然期望,但嘉的确并未与他再见。”


曹操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虽然人是逆光,但光穿过了他透明的躯体。郭嘉笑着对曹操说着:“那么嘉在此与明公告别了。”


这一夜亦是未睡。


 


这之后他再未梦见过谁。可到底心有不甘。以至于夜夜不曾阖眼,生怕谁来过这里而他却害怕因为自己的一时贪眠而错过。


这样就导致他的身体每况愈下。


太医诊断说是魏王思虑过重还望注意修养,曹丕仔细询问过日常需注意的事情后便别过了太医,重新回到了自己父亲的身边,再次对父亲说了太医的医嘱。


曹操根本没在听,他双眼直直望着房顶,喃喃说道:“他什么时候来…他什么时候来…”


他什么时候来,入我梦里,与我一叙。


 


荀攸来的那一晚曹操头疼的厉害,望着站在那里的荀攸良久才说了一句:“公达,你来了啊……”


“明公。”荀攸也只是简单的行礼回了一句。曹操招手让荀攸过来坐在自己的床边。荀攸坐下,曹操握着他的手笑道:“还望公达见谅,我今日实在是坐不起来了。”荀攸并未说话,只是回握着他的手。


这本该是感觉不到的,但曹操却仿佛有着感应,笑了笑:“公达依旧是寡言少语啊。”他望着荀攸如点漆的眸子,接着说道:“公达生前为我屡献奇计,破敌无数。只可惜我最后依旧没有达成我们的期望,还望公达原谅。”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明公无需自责。”荀攸干脆利索的回答。


“有公达这样一句话我便心安了。”曹操看着眼前人回道。


“明公应放下这些思虑,好好休养身体才是。”


“既让我好好休息,为何公达又入我梦来?”


“明公此言差矣,并非我入明公之梦,而是明公唤我如梦。”


曹操不说了,一双眼睛盯着荀攸。荀攸也看着他,没有一丝退缩之情。


“公达何以这么说?”


“明公所见之人皆是心中犹有对此人的惦念,这惦念强烈了,我们也会受到感应故以此来到明公梦中,扰了明公的休息。此次我前来也是为了告诫明公,放下这些念头好好休息。这种感情强烈了,难免变成执念。执念太多,伤身伤神。”荀攸一字一句说的有条不紊,如他叙述公事一般。


也像他帮那人推脱奖赏一般。


曹操觉得心里的一股火突然上来,他从床上坐起,声音低沉的问道:“这话可是有人叫你说给孤听得?”


“并未有人嘱托,字字皆属臣的肺腑之言。”荀攸回答的不卑不亢。


“不可能,肯定是他教你这么说给孤听得,和那时一样!”曹操逼视着荀攸,“你见过他了是吗?是他叫你说的对吗?他为什么不亲自来说?如果孤还拥有执念,为何他不来见孤?!让他来!让他亲自来和孤说!”


“明公,”荀攸站起身深鞠了一躬,“我并没有再见过他,也没有谁让我说那句话。明公执念太过,终是伤害的自己。”


“哈哈……”曹操笑着,脑内仿佛千根刺扎着自己,“让他来见孤,不然孤就怀着这样的执念一直下去。他总会来的,他总会来的!”


他总会来的,来我梦中,与我一叙。


 


就像他终究会离开袁绍来到我的身边成为我的“王佐之才。”


就像他的书信即使远隔千山也一定会递在我的手中。


就像他来到寿春,无论结果怎样,终是来到我的身边。


 


他夜夜不寐,眼睛睁着,只为看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入了自己的眼。如果说陈宫、崔琰、毛玠都能与自己释怀,为什么他就不可以?


如果真的如同荀攸所说是自己的执念让这么多人入了自己的梦,那他肯定会到来。曹操想着,他要抱着这个执念一直一直等着,等着他。


可他来了自己要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只要这次别再离开自己的身边。曹操的心思慌乱着。


一日一日,他终究是没来。


 


有一日,他命人拿出一个香炉放在自己的屋里,退下了所有人,一个人望着那个香炉,将香料放进去,看着这烟寥寥升起。香是好香,让自己藏了好久,自凑够自己禁止焚香之后很少再闻到这些了。如此这般,今日那个人总会来此一叙吧。如果他来,就依他的决定,最好是愿意留在自己的身边,如果不愿意……如果不愿意他愿随着这青烟远去便远去,这香如此之好,作为他远走的陪伴也是合衬的。


只是自己还想对他说会儿话,说什么好呢?就说那一段吧。


自己要拉着他的手说,不知文若是否还记得你我在许县屯田的那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日子还算清闲。有一日,我无聊了,曾拉着你陪我去逛市。你起初不愿,但终究是被我磨得没了性子随我一起去了。经过一家制香料的店时我知你喜欢便拉着你进去。你看着它们的品名和我说它们的香味,这是你熟知的。可店家要问你要买哪一种时你又拒绝了。只是随意说了几句就拉着我出来了。


你不说我也是知道,虽然喜欢,但香料太过奢侈,我们现在还在初步发展的时候。


我想我当时脸上的表情可能不太好看,当时我心里只想着香料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可要我说出来,又未免心虚。


你应该是看出来了,在经过一辆卖香囊的车时,你拉住我,仔细挑选着。最后选择了一个颜色淡雅香味悠远的,我痛快的付了钱。


那时我就想说文若你的眼光真好。香囊的颜色淡雅不乍眼,挂在你的腰间是恰好而不引人注意的。而你在腰间挂着这个香囊我是知道的。我因为这样而窃喜。


文若,你总该是记得的。


如果你不记得,我就讲给你听。


可你若不来,我这香又是为谁而焚,这事又讲与何人听呢?


 


这一夜过去后,曹操躺在病床上,妻妾儿女都守在自己的身边。他想他等不起了,久久不睡,这次怕是要长眠了。他无奈的笑着,看着身边哭泣不止的妻妾儿女,叮嘱好他们,“分香卖履”。


 


这香既然留不住,那就不留了……


他也不再等了……




写在后面:


关于最后为什么令君迟迟不来相见是我是这样想的。令君最后无论是怎样离开了,都是放下了对于生前所有的执念。什么都不在乎了,走的也干净了。这边放下了,所以任凭曹总那边怎么想再见也是没有回应了……


大侄子和奉孝也的确是没有见过令君,并未对曹总说谎。


里面有一个小地方,是奉孝说曹总想念自己的那些信有人给自己念过,那个人就是令君。我想作为两人共同的好友,曹总在给令君写信追念奉孝的时候,会不会令君也曾在奉孝的墓前为他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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